第27章 无盐镇重逢(一)_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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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无盐镇重逢(一)

  回程的路上,宴溪坐在马背上一言不发。张士舟偷瞄了他的神色,天阴欲雨,连忙打马先走,美其名曰趟路。

  宴溪回到将军府放下马,对张士舟说“我累了,歇了。你回去罢,明日我去校场。”

  张士舟连连点头“那您歇着,末将退了。”出了门才想起将军这次竟然没跟自己叙旧,可见将军心里有事。他这样想着,步子就踱到了医馆。

  已经有一些夜色了,医馆里点着昏暗的油灯随着张士舟推门晃了又晃。正在抓药的春归回过头,看到是张士舟,笑了笑,把药递给他。

  “喏,宋将军走之前要的,我分日配好了。你给你的大头兵们服下,预防腹泻。再过一个多月秋天就到了,可别像去年一样。以后你日日派人来拿,要连服半月。”春归说完又转身去抓别的药,等了半天没听到张士舟出去的声音,回过身看到他胳膊支在柜台上,笑嘻嘻的看着她。

  “”春归歪着头等张士舟说话,他憋不住话,卖一会儿关子自己就会和盘托出了。

  结果张士舟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春归,转身走了。

  到了深夜,宴溪爬上将军府的屋顶,看无盐镇的夜景。无盐镇有山有水,与京城大不相同。上一次这样看夜景,还是在客栈的屋顶,与春归一起。而今她会在哪儿呢走之前与张士舟说照料她,今日张士舟对她只字未提,宴溪也拉不下脸问他。

  就这样坐了许久,觉得冷了,才下了屋顶回卧房睡觉,这一睡,竟是日上三竿。小厨的早点已经凉了,那个叫权叔的管家看到宴溪起身了,连忙叫丫头拿去热,被宴溪叫住了。

  “甭热了,我去营地吃。”这会儿去营地,倒是能赶上午饭了。他穿上铠甲牵着马出门了。白日里街上人多,宴溪走的慢,偶尔看看街边的景致。又改了主意不想去营地,特地向镇子西边走,兴许春归眼下住在这里,阿婆年岁大了,山上不好瞧病,山下多少方便,二人应当不会是那种豪掷银两买一处大宅子的人,镇西住着普通百姓,破败一些。仔仔细细找了一日,并未找到。镇西的人看他牵着高头大马气宇轩昂,难免猜测这位爷的身份,也有记性好的,小声对别人说“这是朝廷的大将军。”

  第二日天还未亮,宴溪便骑着马出城了,天黑透了才回来。一连几日,里里外外的跑。到了第五日,睁开眼在床上愣了一会儿才起身。天已经擦亮了,依稀可见院中下人们在忙碌。他穿好铠甲去马厩,牵了马出来。权叔在门口等他“将军今儿在府里用饭吗”

  “不用。多谢。”宴溪说罢跨上马,街上没有什么人,他打马往营地的方向走。远处似是一家面铺开的很早,他的马闪电之速跑过,宴溪的眼却瞄到一个人。待他反应过来已是一百丈开外,勒紧缰绳回转马身,又跑了回去。

  晨曦之下,那个面铺的大锅氤氲着雾气,一个女子正在摆桌椅,她的两根粗辫子垂在身前,辫子上簪了一排野花,头上裹着一块儿湖蓝的方巾。宴溪的心腾腾的跳了起来,他的马跑到面铺前面长嘶了一声停了下来,那女子抬眼扫了一眼马儿,又低下头去做活计。

  是春归。

  她抬眼之时,宴溪觉得呼吸滞了一滞,当她的眼扫过马身扫过他,没做任何停留,仿佛刚刚看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她,不记得他了

  宴溪跳下马,把马拴到路边,而后走进了这个面铺。面铺里有着热气,比外面温暖几分,面香扑鼻。镇上的人还没起,面铺里没有客人。宴溪找了一处坐下,一直看着春归。看她何时能认出他。

  春归回身看到他,朝他笑了笑“太早啦,还没开门。要等一盏茶的功夫。”而后拿起一个箩筐放到宴溪面前“军爷看看想吃什么,拿出来,放到后面的小箩筐内。”手指了指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另一处的箩筐,而后转身继续忙碌。

  宴溪愣住了。他想过很多次与她重逢的场景,却从未想过,她不记得他了。他看着她的背影许久,从箩筐里拿出一个写着肉丝面的小牌子,放到那个箩筐里。却看到案板后面一个人在忙碌,满头银发,听到动静抬头看他,是阿婆。

  阿婆笑了笑,说了句“军爷稍等片刻。”而后继续低头揉面。阿婆也不记得他了。

  宴溪突然觉得自己千里迢迢跑这一趟,像一个天大的笑话。她们压根不记得他。微微向后退了一步,身后却传来一声娇喊“军爷小心”

  是春归抱着一大摞碗想从他身边绕过去,宴溪连忙站定,确定两人不会撞上后,侧了身子到一旁,让她过去。她放下那摞碗,又转身跑出去,跑到隔壁的医馆,转眼间又抱出来一摞。本就爱出汗的人,两趟下来,鼻尖已渗了汗珠,感觉到宴溪在看她,冲宴溪抱歉的笑笑。

  “还有吗我帮你。”宴溪终于开了口,却是这样一句。

  “军爷心肠真好,还有,走吧”春归心内嗤了一声,面上还挂着那抹笑,带着宴溪走进医馆。医馆内一个老郎中正在抓药,抬头看了一眼他们。春归带着宴溪走到医馆后院的一间小屋,整整齐齐的摞着三排碗。

  “有劳军爷。”

  “无碍。”春归挡住了半扇门,他拉了拉她的衣袖,把她向外拽了几分,而后走进去,抱起了一摞碗。来来回回三次,妥当后坐在刚刚选好的位置上,看着春归。

  “不记得我了”她笑还是那样笑,眼神还是那样干净,然而还是有一些东西不同了。宴溪终于开口问她。

  春归歪着头,认真的打量宴溪,好似真的认真回忆了一番,半晌才开口“敢问军爷姓名”

  宴溪被她这一问,不知从何说起,苦笑了下,再看她,她的目光中似有星辉斑斓,笑意盈盈等他回答。只得缓缓说道“穆宴溪。”

  “哦。”春归点了点头,而后又皱起了眉头“不记得有姓穆的军爷来过。”

  宴溪还想与她说些什么,听到阿婆那边敲起了梆子。春归连忙跑过去端起面条,小心翼翼放到宴溪面前“军爷您的面。”

  “多谢。”最近这几日连日出去找她,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眼前这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唤起了他的口腹之欲。拿起筷子要吃,却见春归还站在那,望着他。

  “”

  “您还没付钱。”春归看出宴溪的疑窦,连忙说了一句,末了还冲他笑笑。

  “哦。”帮你搬了三趟碗,竟然还要钱,果然是不傻。“多少钱”宴溪眼下终于静下心来了,左右人也找到了,自己要在无盐镇呆一年,记不得自己反倒好,没那么束手束脚。在这一年里多关照她,把欠的债还上就两清了。前段时间那点魔障的劲头这会儿消的差不多了。

  “十两银子。”春归还是笑着,面不改色心不跳。

  宴溪却差点将下巴惊掉,一碗面,十两银子感情你开的是家黑店再看看她,笑的花一样,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他,等着他掏钱。

  宴溪修长的手指伸进自己的袖口,拿出银子放到桌上,看春归娴熟的拿起来塞到腰间的布袋里,转身走了。

  春归不是春归了,她不再是那个在山野间奔跑的不谙世事纯净无辜的女子了,她变得市侩。宴溪顿觉遗憾,那碗面吃了很久才吃完。放下碗筷,看了一眼春归,站起身,牵着马,走了。

  “你可真敢开口。”阿婆笑着责备她。刚刚抬头看到宴溪的时候,忽然想起在山上,他日日帮自己劳作,令阿婆以为他心里有春归,想与他们一起留在山上。那时阿婆是喜欢宴溪的,觉得这个男子真好,不仅皮囊好,待人也温柔敦厚。直到他离开,才了解他的虎狼之心。这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样的人,与其相认,不若相忘,免得日后尴尬。

  “要少了,应该要五十两。左右他有的是银子。”之前听张士舟说朝廷要换防派新的大将军来,春归没有多想。朝廷有六位大将军,都是他的部下,怎么着也轮不到他来。刚刚他打马经过,春归就认出他了,还想着不行就去走镖或者出诊,每日避开他出门的时辰。哪成想他调转马头回来了,还问她记不记得他恬不知耻。

  宴溪的马一路向军营跑,风呼呼的吹到他的面上,面皮清醒了,心却还是堵着。远远的看见张士舟下了校场正向营地走,他夹紧马肚子向张士舟冲了过去,还没到他跟前,手中的鞭子就甩了出去。张士舟速度再快,也还是让鞭稍抽到了。他捂着屁股莫名其妙的看着宴溪,后者正坐在高头大马上围着他极速的转圈。

  转了好些圈才停了下来,跳下马把缰绳扔给一旁的大头兵,恶狠狠瞪了张士舟一眼“你给我进来”

  张士舟好些年没见宴溪发这样大的火了,莫名其妙的跟进去,站在角落里偷偷瞄他。

  宴溪站在那喘了许久才顺过那口气,而后问张士舟“我问你,我临走的时候让你照料春归。你照料了吗”

  “照料了啊”张士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照料了她开面铺”

  “她自己愿意。”张士舟十分委屈,就那春归,倔的要死,十头驴拉不回来,她想做什么自己管的着吗

  “那我问你,我到的的那日,去后山,往草庐去,你不知道我去做什么吗”宴溪生的气是你明明知道我要做什么,却还瞒着我,让我跟个二傻子一样,里里外外跑了那么多天。

  “不知道啊”张士舟眉毛皱成了一个八字,一句不知道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表情还是为自己叫屈。

  宴溪狠狠瞪他一眼,不说话,坐在那生气。过了半晌语气才缓和下来,对张士舟说道“你过来,坐着。我问你话。”

  “哦。”张士舟拉了把椅子坐在大将军对面,两个男子身高腿长,又都穿着铠甲,这营帐内顿时显得装不下旁人。

  “春归何时开的面铺她这些年做什么了许配人家了吗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末将这些年常去打仗,跟她不是很相熟。面铺呢,开了近三年,她好像在跟医馆的老郎中学了医。至于许配人家,末将真的不清楚。只是有时去医馆,会看到镇上的一个教书先生常与她一起”张士舟说到这顿了顿,而后接着道“看着倒是般配,男才女貌”既然二人聊到这了,张士舟决定多问一些,打探清楚也好给春归报信。显然刚刚二人见过了,但是见过了,发生了什么,自己全然不知。若是说错了话,容易坏事。

  看宴溪瞅着地面发呆,小心翼翼的问他“老大,您来换防,找她做什么跟了您那么些年,也没见您翻回去找哪段姻缘”

  “与你无关。”宴溪心里一阵一阵的反复无常,刚刚看春归娴熟的收起自己的银子觉得失望,这会儿听说她有相好的人又觉得难受,一想起她抱着一大摞碗鼻尖的汗珠又觉得心疼,她笑盈盈的看着你又令他通体发热。说不清道不明。

  “哦。”宴溪嘴严,他若是不想说,你没有任何法子让他开口,张士舟只得哦了一声,随即起身“末将一会儿要去趟镇上,眼看着秋天要到了,去年部下们闹肚子折腾坏了,今年提前在医馆配了药,每日去取。您刚打镇子上来,不如就先歇着”张士舟一般都夜里不忙的时候去取药,今儿特地想早点,问问春归怎么回事。

  “不必。”宴溪听说要去医馆,立马站起身,刚刚在春归那受的那口窝囊气还在心里憋着,迫切的想再去与她切磋切磋。“走。”

  “”

  “本将军问你,你在她的面铺吃过面吗多少钱一碗”宴溪冷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丁问张士舟这么一句,让张士舟愣了愣,大将军问的问题倒是奇特“十钱”

  “十钱”宴溪的眉头一立“你确定是十钱,不是十两银子”

  “一碗面十两银子那是吃大户呢吧真真的黑店。”张士舟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将军这么问肯定是有原有啊,马上闭了嘴不说话。心里默默祈求春归大妹子,你可千万别给小爷惹麻烦。

  宴溪的嘴角不可见的扬了扬,刚刚那点心堵一瞬烟消云散。几年不见,你倒是长本事了,藏的滴水不露,差点骗过本将军。你看本将军怎么跟你算这笔账他心中斗志昂扬,与刚刚截然不同,在马背上怡然自得,嘴里叼着一根枯草对张士舟念叨“你给爷慢点骑,风光这般好,你急着投胎吗”嘴上这样说,心中却是在盘算该如何与春归斗法。

  到了医馆,看到面馆正是忙碌的时候,里面座无虚席,外面有人等着。宴溪在进医馆前,看到外面站着的那些男子看春归的目光,心中嗤笑一声,到底是小地方,有个长得过得去的女子就当做一景。再看春归,脸上挂着笑,因着忙碌一张脸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刘海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当真看不出美来。这样想着,又看了一眼,才走进医馆。

  张士舟正在与薛郎中说话,看到宴溪进来便对薛郎中说“这是朝廷一品大将军。”

  薛郎中听到后,要出柜台行礼,被宴溪拦住了“别多礼。”而后找了张椅子坐下,看了看薛郎中。上回来无盐镇没仔细瞧,今儿再看,这薛郎中竟是跟宫内的薛太医有一些肖似。难免又研磨一番。

  中途不断有人来瞧病,是以营地的药,稀稀拉拉配到了午后,也还没配完。春归在面铺忙完,准备去后院带小鹿去山脚放风,一脚踏进门,看到宴溪坐在椅子上。他姿态闲适,正捏着茶碗喝茶。两条长腿把个去路挡的严严实实,看到春归进来,眉头挑了挑。

  春归朝他笑笑,看到张士舟也在,瞪了张士舟一眼。你知情不报,等着瞧吧转头对薛郎中说道“我带小鹿去山脚放风,回来帮您配药。”走到宴溪身旁等他抬腿,等了许久也没他有动作,轻轻开口唤他“这位穆军爷,劳烦您让让道。”

  宴溪嗯了一声,腿却还是挡在那。

  春归看他慢悠悠喝完那碗茶,才撤回腿,笑着说了一句“我看军爷的腿脚似乎有些不利落,兴许是年岁大的缘故,稍后给您配副药。”所有的人,宴溪、张士舟、薛郎中都愣住了,齐刷刷看向春归,以为听错了。最纳闷的是张士舟,春归一口一个穆军爷,是不认识穆将军怎的再看她的神态,还真像不认识一般。

  宴溪心内好不容易消散的郁气这会儿又聚了起来,说谁老呢你现在倒是牙尖嘴利。冷着脸不看她。春归跑进去把小鹿放了出来,小鹿向外冲,冲到门口,突然站住了,掉转身体跑到宴溪面前,前蹄搭上宴溪的膝盖,用鹿角轻轻顶他的下巴。它还认得宴溪。

  宴溪有些动容,蹲下去摸它的头,你倒是记性好,那时没白疼你。红着眼抬头看春归,你还装作不认识我吗

  春归好似没看到他的眼神,对小鹿喊了一句“不走就不去了呦”小鹿一听,连忙跟着春归跑了出去,宴溪想追出去,却听张士舟喊了一声“哎呦,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沮丧哈哈上了三次夹子,垫底了三次,有点惨了我觉得我可以开本书写写如何在夹子上垫底了

  为了不被数据影响,保持愉悦的心情,我删除了晋江a,以后每晚统一看回复

  最后化悲痛为字数吧稍后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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